通讯兵哆嗦着递上电报:“是……是佐佐木大尉亲报……请求战术支援。”
山下一木捏着电报的手抖得像筛糠:“开什么国际玩笑!一个中队……被支那人……围了?”
他来回踱步,喃喃自语:“不可能……这不可能……”
他又发了第二封:“怎么回事?回话!”
没人回。
第三封、第四封……依旧石沉大海。
“完了……”他脸上的血色全褪了,“难道……全死了?”
另一边,戴涛一脚踩在佐佐木胸口,看着这老头瞪着眼、手还抓着指挥刀,嘴角一扯,笑了。
“哈哈哈!一个中队?老子一个连,照样把你打成渣!”
他朝天上吐了口痰,声音响彻残破的街巷:
“兄弟们!今天这仗,够劲吧?!”
整条街,只剩枪烟和死人。连续拨了二十多分钟电台,死活没人应答,山下一木少佐的脸跟腌过十天的咸菜似的,又青又黑。
“狗屁!整个中队全凉了?开什么国际玩笑!”他一脚踹翻桌上的茶杯,瓷片哗啦溅了一地。
哪怕在淞沪滩头,撞上德式装备的精锐,也没栽得这么惨。现在倒好,金陵城里一堆拎着土枪破炮的杂牌军,愣是把一个满编中队抹得干干净净。
这事儿传出去,他山下一木的脸还得要吗?大日本帝国的脸面还剩几钱?
“长官,会不会……电台坏了?”旁边那通讯员硬着头皮补了一句,自己说完都觉得心虚。
没人搭腔,空气沉得能拧出水。
半小时后,远处尘土飞扬,七八个浑身是血、连帽子都没戴全的兵跌跌撞撞跑回来,像被狗撵的野狗。
山下一木一把揪住最前面那人的衣领,唾沫星子喷了对方满脸:“说!佐佐木呢?中队呢?为什么一个屁都不放?!”
那人嘴唇哆嗦,声音像卡了砂纸:“报告……长官……遇上支那主力……佐佐木大尉……当场……没了……全完了,就……就剩我们几个……”
“八嘎!八嘎!!”
啪——!
啪——!
啪——!
一记耳光接一记,抽得那兵脸皮都掀起来了,鼻血混着灰土往下淌,可少佐的手没停,像铁锤砸夯土,一锤比一锤狠。
他不信。一个中队两百多人,连三分钟都没撑住?对面真有那火力?骗鬼呢!
要是真有这本事,早他妈把金陵城掀了,还等到现在?!
打了十几下,他胳膊都麻了,手指头抽筋似的抖,才松开手。
“佐佐木这个废物!二百多帝国精英,死得连灰都不剩!蠢货!猪都比他聪明!”
七个残兵站得笔直,头都不敢抬,像被拔了毛的鹌鹑。
山下一木喘得像拉风箱,脑门青筋直蹦。
瞒?瞒不住。一个中队蒸发,这水太深,他一个少佐掀不起船。
他咬牙拨通了联队长的电话。
联队长听完,先骂了他一炷香,骂得他祖宗十八代都跟着蹲大狱,然后二话不说,直接上报师团。
师团长中岛今朝吾听完,半天没出声,接着一巴掌拍碎了桌上的茶碗:“一群猪脑子!一个中队说没就没?!给我查!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支 devil找出来,全他妈炖了!这事,谁敢漏半句,军法从事!”
为啥?因为各师团早憋着互相踩脚跟,谁家出丑,隔壁就乐得拍大腿。
轰——!
轰——!
轰——!
远处炸得天崩地裂,炮弹像不要钱地往那片废墟里灌。
戴涛蹲在断墙后头,吐了口带血的唾沫:“这帮东洋鬼子发什么神经?炸了快半个钟头了吧?炮弹当豆子撒呢?”
李源咧嘴一笑:“咱们刚吞了一个中队,他们不疯才怪。要真不炸,我才要怀疑他们改行当和尚了。”
“可这么炸下去,房子全成粉渣,咱们连个躲的地方都没了。”戴涛愁得直搓脸。
“通讯兵!马上联系团座,要炮火!最好把鬼子那几门破步兵炮给我掀了!”
他说完就不吭声了,心里清楚——团里就剩下几门六十毫米小炮,打个蚊子还行,打炮兵?做梦吧。
方胜利正盯着电台,听见这话一愣:“干掉一个中队?难怪这帮鬼子像被人捅了老窝……”
他拍了拍传令兵的肩:“干得漂亮!告诉你们连长,把枪口压紧了,一颗子弹都别浪费。”
“炮的事,我来操心。”
“是!团座!”
“团座,六十炮射程不够,鬼子的九二炮在三百米外老房子里,咱们连影子都够不着。”副官急得直冒汗。
“唉,要是有门一二零……”方胜利叹了口气,脑子里闪过德械师那玩意儿——一个弹坑,炸出三米深。
“报告!旅部增援炮兵已抵达!”通讯兵冲进来,语速快得像机关枪。
“让他们归炮连待命。”方胜利头都没抬,以为又是那破六十炮。
“呃……团座,您……您最好亲自去看看。”
“嗯?”
“他们……带的是……一二零迫击炮!”
方胜利猛地一吸气,嗓子眼差点卡住:“你说啥?”
“十二零迫击炮!十门!全来了!”
他一个趔趄,差点没站稳。
这玩意儿……在他们这儿,比大熊猫还稀罕。
等他跑过去,十门黑乎乎的大家伙一字排开,炮管子乌亮乌亮,跟刚出炉的铁棍似的。
方胜利眼睛都直了,嘴角压都压不住:“这……能打响?”
领头的炮兵拍拍胸脯:“报告!早练过!开火没难度!”——这话没敢说完的是:准头嘛……纯靠玄学。
“行!给我往那边鬼子炮阵轰!把他们的九二炮,给我炸成废铁!”
“是!炸他们个狗屁不剩!”
炮手们麻利架炮、校靶、装弹,动作利索得跟下饺子似的。
“预备——放!”
“轰——!!!”
闷雷炸在头顶,下一秒,尖啸撕裂空气,炮弹像陨石砸落。
“轰隆——!”
一发精准劈进日军九二炮阵地旁那栋小平房,整面墙当场坍塌,砖块瓦片像爆米花一样往外炸,好几个日军兵被埋了半截,哀嚎声压不住地冒出来。
“重……重炮?!这不可能!支那人哪来的重炮?!”日军管105毫米以上的炮全叫重炮——这玩意儿一响,房子直接没了。

